诗么？
不过是
一个人离开后
发发牢骚话
 
水么
煮开江河后
它仍旧那么地
一言不发
 
身前是
他的王朝
身后是
他的宇宙
他用文字和头颅作牺牲
祭奠
国人与灵魂
 
跳江
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何况还要用香草和粽叶包裹着身子
 
内里真好
那么洁白的质地
究竟是把珍珠赞叹成了大米
还是把大米比喻成了珍珠
 
粽子粽子
诗歌
借你的口开始说话
纵然等了千年
历史
还没开锅
大米都等不及了
新鲜出炉的
都是
离骚
 

端 午
 

一叶
将
米粒般
的生活
层层包裹
 
有棱有角的心啊
缠紧——
在沸水里煎
在冷水里泡
在唇齿间
留香
 
日子汇成了长河
历史还原它本来的面目
好端端的屈原
好端端的粽子
悬菖蒲
挂艾叶
千百年来不及呼痛的心
被
众多的日子簇拥着向前
在最最平常的咸淡里
就这么
幸福着……
 
 

屈原粽子
 

佩香草兰芷
住椒房
戴菖蒲
掩不住一瓣心香
投汩罗
原只是为了
借沧浪之水
洗洗干净的身子
 
楚王听歌
眼里只有美人
腰间悬挂的宝剑吟啸
想要嗜血
 
蜜蜂蜇过
有点疼
笑屈原是个处子
 
诗歌写了一箩筐
拿去喂鱼
鱼不识
龙说
好文章要消受些人间烟火
 
听朵朵历史的浪花在唱
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
何以濯我足
 
年年的粽子缠紧一颗心
模仿蚌贝
梦想育出一粒洁白的珍珠
 
 

端午及雨声
 

一卷雨声
将我裹起
连同
天花板和省油灯
连同六月
青青的蚕蛾和桑田
 
战国啊
家啊
总是在后方
犹如
千重叶
万盏灯
层层叠叠
像
复瓣的莲
开了又开
你要用菖蒲洗脚
你要用艾草焚身
你要用汨罗河水
洗一洗
从古至今
那一根不会变色的骨头
 
摸一摸
我的左边和右边
信号没有断
说明我们
至今
依然幸福地活着
你和我依然
一脉相承
 
一章楚辞
那卷试题，如斑竹
层层摊开在雨中
卷起漩涡和裤脚过河
船啊船
彼岸花
只渡有缘人
不渡秋风客
浪卷千堆雪
砸碎百千帆
 
高高在上的云
高高在下的雨
没有低
就形成了最大面积的落差
山的骨骼高挂着
水的肉体倾泻着
空间晕眩着
就这样
青史
一泻千里
 
雨声卷起
是一段珠帘璧合
人间好梦
你和玉泻
最后的谢幕
没有人欠身
没有人离开
重重叠叠的嶂
都是
舍身忘死的人
投身报国处
浪花，只此一跳
从来，不可被模仿
 
滔滔汩罗
浪花炽成交响
银河的发光体
屏幕上没有画像
只有雪花
千年盖过千年
一浪高过一浪
 
一朵朵细雨箭挑飞万万千千的水花
历史涉过
一个又一个的圆满
一个又一个的殒坑
 
你离开王宫的时候
就是我们离开酒馆的时候
许多白雨点
直接烧化我们
头盖骨上的磷
你我都晚点了
昏幕中只剩黑白
醉是清醒
做着最后一轮
釜底抽薪
 
到处是雨点
敲响落叶和钟声
我们靠边站
王让你先行
 
是谁
将所有的乐器丢在雨中
锅碗瓢盆
铮铮有声
唯有古琴弦
犹裂丝帛音
 
所有的芭蕉叶和彩钢瓦
你都弹奏过了
所有的江河
所有的编钟
所有的高楼
所有的诗篇
所有的陵寝
我将所有的雨声卷起
夹在楚辞和诗经中间
有编，有竹
用火，杀青
 
好歌好舞
都散了吧
我来说说诗
蚀肉侵骨
犹如腐刑
我来说说江水和肉棕
怎样地不甘心
用香草裹了又裹
从千年的山峰一跃而下
犹如瀑布
清白传身
 
端午，端午
好米好面端上来
划龙舟，齐奋进
没有行乐
只有天问
 
 

作者简介：扶殇，原名：王佳华，曾用笔名：楚歌狂、青稞熟了、石上性兰。1971年生于云南弥勒。1991年毕业于红河财校，在校期间和朋友一起组办“萃墨”文学社并开始发表作品。2002年9月至2008年12月参加全国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科、本科毕业。有作品载于《星星》诗刊、《草原》《诗红河》《中学生学习报》等报刊，著有诗集《蚕歌》、《毒药》,打印诗集有《麦地》、《经典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