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在许多日子中间，被玻璃肥皂泡所占据的许多个我
玩自己肥胖笨拙的手指，假装自己是一头孤独的老象，
可是我爱的荒野那么空旷，像大提琴面对它的名字，
像云面对它的雁阵。旅途让我拆解我的名字。
听说那个给我行囊的人
倒在了汨罗江中，他的呼喊是一种古老的神话
而我深知他想说的一直不是我们应当诠释的。
我们的篝火，没必要在黑夜点燃，
我们的歌声，没必要勾引大地上那些回转的泪水，
我们的自由，没必要背对着人群，被推搡着发生。

无题

迷迭香，被舞者赠与我，
奇迹也无非如此：暴风雪渐渐埋去我的头颅，
而她竟在星象的光影和伴奏下阐释一只鹤。
我想起多年以前的定城镇，
那时的人们在老街里修起好几家棺材铺，
就在那些暗自发烫的禁忌里，我第一次暗恋一个姑娘。

无题

天色灰淡，手写的绝句
只剩下没有墨水的空白，卡在石缝里，
春风泊过冰河期，
遗忘的人的后代都已衰老，坐在老屋前，
让黄昏和沙子漫过。野草站在
雾水般永恒的荒野上，为了辨认自己，
要将那些空旷重新组合。
多么艰难，脱落的铁锈再次被熔炼成铁，
多么艰难，我们的故事在一只旅鼠无意识的
梦的边境继续。

无题

所有衰老的人都坐进了
那一张宿命论的躺椅，仿佛终于冷寂成一个，
仅仅一个
人群中着火的智者。
那些落地即哭嚷的人参果，在劝诫声里
一次次撞南墙，
等待伤疤纯熟，成为皱纹——

智者，我想对抗困倦和渴，
可为什么你在我冒雪前来的诚意面前，
缄默得仿佛生来是一个哑巴?
为什么，
为什么人生如旅游般虚幻，为什么暴风雨里的蝉仍要歌唱?
为什么必须摈弃镜子，为什么衰老是伟大的必要，
为什么要凝视大地，并在星象的凝视下颤抖?

无题

水摇晃它的眼皮，禁不住
去抚摸那些上船的眼睛。一片文字的波浪，
注定要在雨水的异香里，恸哭一阵风的消逝。
上船之后，他们中已有好几个顿时白了头发，
还有的闭口不言，缓慢流淌成太空的音乐。
大水里全人类的母亲，在微笑，在离开，
在吹凉我们的额头，纺织薄雾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