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于江畔 带着古老的痴情而来

那在芳香的苦涩里

发酵了两千年的浪漫

尝哭了 往来的文人墨客

你生来就是 筋骨里流着

哀怨的血的香草

 

从楚国到秭归 你要走到哪里去

远游不是远游 故乡

亦不是故乡

你是一只 盘桓在半空中的啼血杜鹃

广阔的寰宇

呼唤着你的名字 我的诗人

牵绊你脚步的 却是尘世间芸芸众生的悲苦

你又怎么能够 冲破云霄 我的诗人呵

 

你的苦难 就这样刻在竹简上

我隔着衣袖

触摸到你颤抖的心

我从窗柩的缝隙里看见你的身影

夜夜招魂声里

一夜风雨 就是一句《楚辞》

一夜风雨里 就是

一场不甘沉沦的战争

 

你已经走到尽头了 我的

诗人 你已无路可逃

 

江边的渔父

又怎么能够明白 灼烧着的滚烫灵魂

一个 不知是假寐还是沉酣

一个 却那么憔悴而决绝

仿佛在说

这 就是我的宿命了

 

一颗捧在手心里的炙热的心呵

赤脚行走在冰冷的雪地里

大雪之下 是血淋淋地嘶鸣

孤沉而独往的身影

背对着群生

走向一条

没有归途的 出路

 

鱼群吞噬的 只是肉身

灵魂从两千年的沧浪里

一次次被打捞起

一次次地 涌上浪尖

那是

在浩帙跌宕的历史里

一面永远雪白

永远翻滚的精神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