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日，她的神色便失了光芒。 记得阿婆叙述她来的那日，正值秋，枯叶凋零，雁归南方。那年，她正双十年华。阿婆说，全然娇羞之态。初时，阿婆是不喜她的，只因她肤如凝脂，娇艳欲滴。阿婆以为她是个千金，做不来苦活。但见她举步生风，轻车熟路。 而后便有了我，我不如她眉清目秀，不如她温婉大气，更不如她知书达礼。因着阿婆的缘故，我自幼便不喜她。她唤我，我假意迎合。她拥我，我面带难堪推开。 知晓母亲这个词，是在学堂上夫子所授的“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原是这样，可我却未曾有半点反哺之情，是我太淡漠？惚地，忆起她临行送我到学堂，那哀切的目光，哪怕是一个笑脸，我都不曾施舍。那么，她，会因此泣涕涟涟么？我慢慢陷入沉思，第一次有了悔的心。 她不曾怨我， 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不冷不淡的关系依旧维持着，我不敢再近一步，怕她后退，怕她远去。可是她就在那里，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不动声色地笑着看着。 后来得知外祖父走了，她神情越发恍惚，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的昏天黑地。是啊，她在外祖父那里也许是个捧在手心含不化的糖，她也是她父亲的女儿啊。 我拥覆着她，擦拭着她殷红的眼眶。我想说，无妨的，今后我都在。这句话哽咽住了，一字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