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配得上我内心的孤独(组诗)
怎样才能配得上我内心的孤独(组诗) 文/倪金才 ◇怎样才能配得上我内心的孤独 广阔的夜空那几颗星 大雪封山后的一串脚印 不见炊烟的老屋 秋风枝头上最后一片树叶 失单的雁和落伍的老狮子 裹在大衣里迎风奔跑的那个人 坐在码头独自抽烟的船夫 妻离子散的小刚 放学后一个人回家的留守儿童 写作到深夜的诗人 他窗前的那盏灯 ◇把一颗心交给了旷野 我不告诉你 远处连绵的山是什么山 山上有什么样的村庄和故事 亦不告诉你镜头下摇曳的芭茅 生长在什么地方 我只给你阳光下她们欢乐的舞蹈 和镜头中的侧影 告诉你拍摄这个视频的人 他一辈子亲近草木 认识的植物比一般人多 他现在一个人在山上 晒着冬日的阳光 倾听着风声虫吟 把一颗心交给了旷野 ◇白云 在乡下,你厌倦了一切 也一定不会厌倦白云 它们以广阔的天空做舞台 无拘无束展现各种身姿 有时一朵云亲近另一朵云 一朵云逃离另一朵云 有时它们抱团成为一大片棉絮 有时它们仅剩一点云丝 在空中飘啊飘 有时你看着它们在一起 转眼间各奔东西 有时你觉得它们像什么 但你又不敢肯定 你常这样盯着盯着 就感到它们也盯着你 看着你一个人在地里劳动 给你挡一会儿阳光 有时你明明知道 它们只是云,可你会强烈地 想变成它们,到天空去 到更广阔的世界去 ◇归 你从野外归来 你以为你什么都没有带 其实是你没有留心 裤脚上粘的苍耳 没有发现头发上的草屑 和骨子里的荒凉 其实上你是在强装镇定 以为可以放下一切 不去想那芭茅,曾经给你指路 那鸟鸣,曾经占据你半边心房 那几棵毛白杨,曾经 在你的头顶,迎来风声又送走风声 其实你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你看你洗手时在犹豫 要不要把袖口那只虫子 按在水里淹死 因为你不知道 她是不是跟了你一路 ◇在旷野休息 在野外,你可以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 有时是一块石头 它突出来的那部分 刚好能放你的半扇屁股 有时是一片草丛 软软的像你家的草垫 坐着坐着你就想躺下去 成为那半株草 有时,你看见那棵树 刚好在路旁,它是你休息时最好的靠背 有时你眼看无处安放你的疲惫 你就拉过来几根枝丫 踮在屁股底下 它们老实地托起你的身子 直到你抽完半袋烟 直到你感到浑身的劲又来了 你站起来,它们才弹起身子 慢慢恢复原状,有的干脆从此匍匐地下 把枝条伸向旁边另一寸土地 借此又占了一处天空 你只是不知道也没想过 有些规则其实是你改变的 有些躁动最初也是因为你 ◇在野外撒一泡热尿 你只要向四周看一眼 就可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或者一处草丛,或一块石头后面 拉开你裤子的拉链 让体内的水,像拎开的水龙头一样 喷出来,撒在一棵草上 或者一棵树下 淋湿巴掌大一块地方 当你收起你该收起的东西 关上你该关上的那扇大门 当你又一次回到大路上准备离开 你一定不会想到:有一株草 因为你多开一朵小花 有一棵树因为你,多结一个果实 而整个旷野因为你 对来年又有了新的期待 ◇独坐山野 紧挨着一株野草 或紧靠着一棵小树 独坐山野 风过来掀你的衣 鸟把叫声浸入你的心脾 有一只蚂蚁就在你脚下抬眼望你 恐惧你投下的巨大的阴影 但它没有逃走 而是鼓起勇气向你靠近 试图爬上你的脚背 你没有留心它要干什么 你在关注一只毛毛虫 它刚爬进一处草丛 你在看一只蚱蜢 它刚弹向另一棵低矮的枯枝 你在静心地打坐 草帽和手套放在一边 你在看着天边的云 想着心中的事情 不停地摆弄手中的一杆芦苇 此刻,郊野万物生长 只有你还有一颗红尘熏染的心 ◇买鱼记 刚才这条鱼还是活的 在盆里游来游去 有一刻还躲在大一点的鱼儿后面 欺负小一点的鱼儿 我一眼就看中它 卖鱼人一把就捞起了它 拍头,去磷,剖开内脏 刚才它还是鱼 现在它变成一砣一砣的肉 装在我提着的塑料口袋里 独立的鱼头,张着的嘴 紧挨着自己被肢解的身体 ◇老人的蔬菜 蹲在菜市场的亭子边 老人卖的是粘着泥巴的红苕 满是虫疤眼的白菜和 一个最普通的老南瓜 这些来自地里的蔬菜 挤在一张尼龙口袋上面 白菜没有精神 老南瓜没有长相 红苕土里土气 它们没人过问 老人也没有吆喝 只是有一只皮鞋,踩了一片 伸到路边来的菜叶 白菜赶紧往里面躲了躲 一个调皮的红苕,滚在路边 弄脏了一个女人的裤脚 它满面通红,待在老人手里 像犯了错误的孩子 ◇关在笼子的鸡 在菜市场,关在笼子里的鸡 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宰杀的命运 它们在狭小局促的空间里 日上三竿了,有的还在假寐 有的还把头埋在翅膀下 蜷成好看的样子 有几只依然精神很好 在无法转动的笼子里转动 好像在想象中的散步 有一只可能是长途颠簸 倒不过时差,竟然忘了时辰 在白天司仪 而更多的是看着同伴被拎出来 只是往笼子口靠了靠 拍了拍翅膀,感觉空间又空旷了一些 ◇白云赋 在湛蓝的天空,你是 一朵白云幻化成的一张沧桑的脸 你是一个老人走完大半生 用无言对付人世的浩阔 你是我的亲人我的祖父 你是等待是默默坚守 是万千空巢老人,把担扰,把牵挂 借无垠的天空,运到 千里之外的深圳、福建、上海 运到隆隆车间、繁忙工地和零乱码头 运到儿女头顶,看他们一颗思乡的心 在城市的脉搏上跳动 ◇徐阳雀 你一定以为有一只鸟 落户湄舒河,这里才叫徐阳雀 你也一定以为有一个 由鸟幻化的爱情故事 在乡亲们之间口口相传 这里才佩得上叫徐阳雀 你一定不会相信如此凄美的名字 居然赐给了这么一个小村庄 十几户人家搬走了七八户 就剩三个老头两个老太婆 在屋檐下晒太阳 他们是故土的最后坚守者 他们是最老的阳雀 他们同我们谈起旧时光 说这里以前人丁兴旺 周围撂荒的土地种满庄稼 那时,田埂上走动着劳动的人 而村边码头,到处停靠着 满载生漆,桐油的木船 春夏季节,它们途经沅水 一路直抵常德 简介:倪金才,男,土家族,70后,乡村教师,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在巜星星》《诗潮》《扬子江诗刊》巜诗选刊》巜中国诗歌》《草堂》《福建文学》《星火》等刊物发表,出版诗集《我碰到过侧身走路的人》。 地址:重庆市酉阳县桃花源镇酉州天成3-14-1 邮编:409817 电话:13896882773 微信:gtnjc1206 身份证号码:513524197612066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