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树梢上|会员作品选登
本期摄影：姜博瀚
在汾河边行走，最好头戴光环。
如果落日的余晖越过吕梁山，直射到太行山上，
你的身影将被拉长，成为巨人。
我就不必了，
我只是想蹲下来，喝一口汾河水，
我只是想看一看水中的
另一个我，是否是一个永不绝望的老人。
2021.5.31
我的力量渺小而惊人，宿居于千山万水间
只需要一个位置。我合上眼睑再打开
奔跑的羚羊已穿出了黝黑的峡谷
雨季带着翅膀而来，请宽恕我吧
我总有逝去的年华似水，我总有拎不动的
箱子里，带着烟雾弥漫的生活
苍鹭总是要沿着我的版图，消失又返回原路
请宽恕我吧，在一个蜗牛般细小的世景里
也能看见埋在尘埃中的旧弹壳
向你致意了漫长的时光，熬过了灰烬的夜晚
我再次隐形于你们的背后，请宽恕我吧
我总能感受到渺茫以后，灵魂的跃起
新年即将来临。青莲啪嗒张开的叶片
一束光从东方升起，窗外是零下五度的
寒意。杜鹃花粉红的嘴唇，抹平旧日的
忧伤。那是一盆让人喜悦的野杜鹃
过去的一年里，感伤太多，全世界
抗疫。我们急需一束暖阳的光，照射
在日常的日子。我们，不求贪图享受
只要普普通通的温暖；我们，心怀
远大的理想，小人物的家庭，和和睦睦
一位老人，坐在楼道的轮椅上，微笑
他拿着一摞福字，送给路过的陌生人
——吉祥如意！他下部瘫痪，他始终微笑
颤抖的双手，传递爱意，他在分享他的
祝福与祈祷。他希望人人，得到一份平安
八十六的老人，音乐教师退休，他喜欢
每天唱唱歌，动动手，挥毫两个时辰
不要怕，瘟疫就像一场感冒，只要
你对生活充满梦想，每一天都有曙光。
马帮的影子拉成一条线
两头牵着生计与哀乐
横穿高原
过夜、修整、放货、拴牲口……
家族隐秘的往事
在男人强悍的臂膀间展开
镂空口罩挡住的话
却被马脖子上系着的铃铛
完整的记述
马帮蹄声在山脉间回响
就像两股气在上空相遇
以铃铛的清脆声
足以判断一匹好马
再怎么饥渴也要越过
旷野的沼水
一路向西，寻找清澈雪山之水
一盏暖灯，照亮暮色后的黄昏
总有一些多情的春风
在寻找突围的方向
灵魂在午夜升起，丈量天涯的脚步
流水般的语言是黑暗里的阳光
风在叶子上游走，绝非有意
一只飞鸟的羽毛落在冬天的屋顶上
一只蚂蚁在大地上低吟
一枚落叶用智者的语言穿透泥土
用相思修一条栈道，搁在日子里
灵魂之外，有人撕裂了信仰
蜜蜂和燕子结伴而至
百花用芬芳杀出
淘尽梦和春风，一页农事让大地沸腾成
足够我仰视一生的漫卷诗书
把帽子搭在旅店里的柜子上
听见远方姐姐唱歌的人
要出远门
十月之雨是疼死在柜子里的诗集
帽子更像他一见钟情的情人
漂泊他乡或四海为家
秋事总在秋雨奔袭时呈现
秋事是夏天传衍之积蓄
如我在山涧目睹透亮，或月光
一饮而尽我的黄家湾
这是山村的第三个时令了
我见证稻谷丰稔时对秋天的囫囵吞枣
见证雨的脸颊与泪滴
是糯高粱战胜寂寂之利器
见证了村落秋事的风物
秋事让我慢慢懂
初秋之雨的内核是不急不躁
或娓娓道来
空气里漂浮的夜色
嘀嗒着我眉间泛起的相思
我相信爱情犹如相信命运
不经意间你闯进了我上了十二道锁的心门
在盛夏的一个黄昏
萨日朗羞红了腮上的红晕
在敖包前许下诺言
去追赶天边的火焰
对你的渴望像飘来的乐曲
奏响了我血管里的沸腾
你的气息穿过黑夜在我的唇边颤栗
我丢失在你的影子里
在黄昏
什么样的鸟沿河飞过柳树又飞过芦苇
什么样的落叶在晚风里吹来又吹走
来的时候我没有看清楚它的年轮
什么样的风声蓄谋成一场雪突如其来恰似月夜
什么样的云？红的又像窗花，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什么又像一把柴火，在陇上的小木屋里，煮着肉
母亲从厨房出来，她双手沾满了木灰
又什么让她两鬓沾满了雪霜
人走，太阳走
我驻足，阳光就落树梢上
把我的影子定格很长
树叶闪闪发光
却挡不住枯黄落地时叹出的忧伤
爱把后背脸庞交给太阳
让它抚摸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头颅仰得再高，也高不过天
低首会发现，心里长出了阳光
阳光照进土壤
会让准备冬眠的蚯蚓、毛毛虫们
那些个软体生命大师们
少一些秋日苍凉
山河大地在秋韵里放歌
我逸入阳光的灵魂也跟着一起
平平仄仄地唱
2021/10/27
推荐：程晓琳
来源：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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